二律背反（赤黑）——番外1
番外1
红灯亮起的时候，黑子在十字路口看到了一束玫瑰花。
那是一大捧生机盎然的的玫瑰花，包装精细而又不落俗套，即使在昏暗的天色下，也带着近乎灼伤眼睛的鲜红色，一个穿着白色蕾丝裙的长发女孩紧紧捧着它，站在黑子的旁边等绿灯。黑子转过头，借着路灯的光亮，很容易就看到了玫瑰花瓣上残留的露水微微抖动，冲淡了玫瑰本身的香气，靠近花萼的枝干附近，上面的尖刺被拾掇得干干净净。
黑子收回视线。
绿灯亮了。
下班的高峰期，东京狭小的街道被来往不停的人流量挤得满满当当，黑子慢慢走在那个女孩子身后，看她艰难地护着玫瑰，穿过汹涌又沉闷的人群。饶是如此，还是有几片玫瑰花瓣经受不住挤压，沿路掉落。
黑子停下脚步，鬼使神差地捡起了其中一片玫瑰花瓣。等他抬头再看的时候，那个女孩已经拐过了路口，消失不见。
摊开手，黑子看着那片玫瑰花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，花尖到花尾，弯成了一个圆滑又好看的曲线。
他看了好半晌，才合上手掌。
用尽生命演绎出的艳色，明知会枯萎，为什么却依旧会义无反顾地去盛开呢？
黑子这样想着，却还是将那片花瓣夹在书中，充当做了书签。
漫长的冬季过后，春日回暖。冗长的回廊外，庭院里嫩黄色的迎春花稀稀落落地缀在深棕色的枝干上，迎风而立，黑子转着茶杯，喝下一口抹茶。
“苦吗？”
黑子摇摇头，道：“不苦。”
美津子在他身旁坐下来，叹了口气，“小哲，我不是没想过你不愿意找女朋友的原因，可是我没想到......”
黑子抬起眼，美津子深深地看着他，担忧地问道：“......你是认真的吗？”
新年的第二天，黑子带着赤司回家，他至今依旧记得，坦诚关系的那一刻，母亲不可置信的眼神，连带着父亲怒不可遏的声音。
“滚！”
身体仿佛霎时间变得冰凉，血液凝结在血管中，他看见父亲随手拿起桌上的物件朝他砸过来，那画面变成一帧一帧的慢动作，他却完全僵硬地忘记去闪躲。
直到赤司猛地拉过他的肩膀，冰凉的触感划过脸颊，接着一声巨响，他顿了顿，缓慢地转过头，看见地板上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——那是一只烟灰缸。
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结局，但当真正面临的时候，还是会慌乱无措到无法呼吸。
他浑浑噩噩地任由赤司带着他走出房屋，后面随即响起震天的关门声，赤司牵着他的手，站在洋溢着新年气息的街道上，笑得苦涩又温柔，轻轻地拂过他右边脸颊上面的那道血痕，大概过了很久，又大概只是过了一会儿，他听见赤司说：“对不起......对不起......”
对于未来，黑子惶惶不可知，但此刻，那些冰凉的血液好像在慢慢流动、回暖，心脏不再一抽一抽地疼痛，他慢慢伸出手，慢慢环住了赤司的脖颈，“不......我们之间不必说对不起......”
“因为我爱你。”
爱是一个不能轻易说出口的词，它与喜欢是完全不同的，那代表着责任，代表着慎重，代表着承诺。
赤司更紧地回抱住了他。
“......无论是我，还是他，我们都是认真的。”黑子正视着自己的母亲，舌根上残留的苦涩的茶水慢慢开始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味，“妈妈，我们都是认真的。”
“......剪个这种头发，比以前精神多了。”美津子抬手摸了摸黑子短短的发茬，语调还是笑着的，声音却渐渐哽咽了：“你爸爸那边......我会去劝劝的......”
头皮贴着母亲的掌心，那是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温暖，黑子的眼角湿润，只好努力压下鼻翼的酸楚，掩饰似的把头靠在美津子的肩膀上，“......谢谢你......妈妈......”
所谓人生，本就是平稳而又波折，黑子隐隐开始明白，原来他最需要的，只不过是在走了很久很久之后，回过头，还能看见爱他的和他爱的人，就在他身后，从来未曾离去。
滚烫的泪水终于压抑不住，沿着鼻梁滑了下来，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沉重。
一个月后，黑子退掉了原先的那套租房，搬进了赤司的公寓。
那是一套高层公寓，靠近交通中心，三室一厅，采光良好。装修是很简单的日式风格，客厅横向穿过餐厅，大门斜对面便是卧室。
本来黑子以为会是别墅之类的房屋，去之前心惊胆战，担心付不起房租，等真正到了之后，他才知道，就算是公寓，他还是付不起房租。
赤司知道后笑得人善可欺：“没事，你下辈子再慢慢还。”
黑子：“......”
搬到新家后，小呆适应得很快，最近它食量惊人，连带着身体也长得很快，猫藓好了之后，毛也渐渐长了出来，纯黑色的毛，摸上去软软的，黑子给它重新买了一根猫绳，上面还挂了个小小的铃铛。子持剪出了很多分株，黑子有时候照顾不过来，徒生现象很严重，有些干脆枯死了，最后还是只留下了一两盆。
时光犹如白马过隙，等到他终于可以和父亲在电话上讲上几句平淡的闲话，不再吵架的时候，已经又是一个夏季了。
有一次黑子想起之前胡乱夹起的书签，翻了好几本书，才找到了那片玫瑰花瓣，那片曾经艳红的花瓣如今已经完全泛黄，卷曲的弧度不见了，取而代之的是被书夹压过后的扁平。黑子想了想，最后还是没有扔掉它，仍旧夹回了原位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
黑子回过头，看见赤司倚在门口，正看向他手里的东西。
“玫瑰书签。”
赤司走过来，取走他手指间夹着的玫瑰花瓣，“你喜欢玫瑰？”
黑子想告诉他自己曾经遇到过的那个女孩，抱着大捧的玫瑰，站在人群中央，却丝毫不胆怯，然而最后张了张嘴，还是没说：“......还好。”
赤司将花瓣放回书本里卡好，朝他意义不明地一笑。
第二天是休假，黑子起来的时候赤司已经出门了，早餐照例是鸡蛋吐司，但是餐桌上却多了一个黑色的精装纸盒，上面用银色的签字笔潇洒地写了几个字：To Tetsuya.
黑子打开纸盒，里面躺着两枝近乎碧绿色的玫瑰，花瓣带着晨间的露水。
他忍不住翘了翘嘴角。
所谓生活，就是用百分之十的浪漫，让人鼓起勇气，去面对百分之九十的现实。
时光似乎退回遥远的往昔，直到现在，黑子仍然记得国中那年，他在图书馆隔着层层的书架，偷偷看向兀自在书桌上熟睡的赤司，透过阳光的间隙，对方的侧颜恬静而无害。
风吹过书页，一如母亲当年教他轻轻念诵圣经：爱是恒久忍耐，爱是永不止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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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好的没有番外，这句话又被作者吃了。。。
果然手贱不行啊，改大纲改的手痒了，就随便扯了一篇，大家凑合着看，嗯。
ps：两枝玫瑰的花语是世界只有我们两人。 绿玫瑰是很罕见的，现实并不存在，基本都是ps和用月季凑出来的，这里纯属作者瞎扯，考据党勿纠~